闽都胜迹“小荔湾”的古树群

　　说起古迹“小荔湾”，可能有许多人不知道在哪里。但是，说起“邱园”，可能更多人的回答是在英国伦敦，因为“邱园”是联合国认定的世界文化遗产。福州也曾有一个“邱园”，曾经也是1000多年前的皇家园林，位于五四路，在原来的华侨大厦、现在的恒力城处，是著名的闽都胜迹——“小荔湾”。

　　“小荔湾”

　　传说“小荔湾”是唐五代时期闽王府的御花园。据清林枫的《榕城考古略》考证：“闽王作东西二宅，为诸子居。今八角楼、化民营诸处，皆东宅地也。故忠懿王祠，传为王故居，庆城寺亦为王延羲宅。”

　　闽王府后来改成王审知的纪念祠庙，亦见于明代黄仲昭编纂的《八闽通志》：“晋开运三年，闽地入吴越，钱氏始命即王故第立庙祀之。宋开宝七年，刺史钱昱重新修建，并塑故都押衙建州刺史孟威等二十六人配飨。政和元年，郡守罗畸重修。绍兴二年，郡守张守命闽县知县李公彦重修。”

　　闽王府改庙之后，虽经历代修葺，但改朝换代后难免被豪强侵占，府庙的范围也逐步变小。在《开闽忠懿王王氏族谱》中记道：“琅琊忠懿王祠在福城东、庆城寺北，本王之故宅……元末为里社，其初界址甚广，后多豪右侵占。”

　　经过几代辗转，到了清代，由进士邱景湘重建，因园中古荔众多，故取园名为“小荔湾”，又因园林围于高墙之中，一般民众知其园而不知其名，俗称“邱家花园”，简称“邱园”。1952年，它被划归福州华侨服务社管理。

　　真正了解它是在1989年，当时对其花园里的古树进行登记造册时，发现了一株古红榕和十一株古荔。红榕的学名为雅榕，桑科榕属植物，也称小叶榕，其树皮与榕树（又称白榕、细叶榕等）不同，呈暗红色，气根极少，树形优雅。今人多有将两者按公母俗称之，古人是对笔管榕结果与否分称之。

　　红榕在福州古城之外分布较多，抗寒能力比较强。福州民谚曾有“榕不过剑”，意即福建榕树的北疆不过南平。清代梁绍壬《两般秋雨庵随笔》说：“榕树过赣州，即化为樟。”事实并非如此，红榕不仅在南平和三明有分布，在浙江南部也有生长良好的古树群落。它在广东、广西、贵州、云南等地，通常生于海拔900米至1600米的密林中或村寨附近。处境堪忧

　　我们调查到编号为闽A00124的红榕，树高9米、胸径1.21米、冠幅15米，原来是横卧在水池中央的花岛上，好像黄山卧云峰横生的卧龙松，主干虽似雷击风倒之貌，但树冠却昂然崛起，显得苍老古雅，颇有苍龙凌波之状，野趣十足。

　　那十一株古荔，最大的树高12米，胸径1.08米,冠幅8米，并不逊色于西禅寺、双骖园和越王山（今省政府内）的荔枝树。在1989年初步普查到福州城区的102株古荔中，它们的平均围径也不落下风。可惜的是，当年拆除大楼时，不注意保护，后来仅余五株古荔；又因地下通道等建设，被迫向西迁移约50米，目前仅余四株古荔。

　　据园林部门的有关资料和实地勘查的结果显示，四株古荔都被很小的水泥花坛圈围，生存环境不容乐观。其中编号为闽A00125的树木仅剩半面树皮，一半的根部又被道路封盖，亟待为其根系生长解围。

　　至于这些古树的树龄，通常可用年轮测定鉴定法、碳14精确测定法、访谈调查估测法、实地勘测调查法等四种古树树龄测定方法。由于条件限制、误差较大以及树体保护等原因，年轮测定鉴定法、碳14精确测定法在福州的古树树龄测定中多被放弃，目前一般采用估测方法，主要涉及访谈调查估测法、文献追踪调查法和实地勘测调查法等。我们对此处古树定龄时先采用了实地勘测调查法，再与各地古荔的数据进行比对，最后确定了重点考证的文献资料范围。原来，这里也曾是藏龙卧虎的地方，这些古树最可能为清代名士邱景湘所建的“小荔湾”遗物。

　　毁于一旦

　　据《闽县乡土志·侯官县乡土志》记载：“邱景湘，字敬韶，号镜泉，籍长乐。能文，以庶吉士，改官吏部郎中。蹶而复起，出为广东惠潮嘉兵备道。主鳌峰、越山书院，卜筑小荔湾一曲，在城东北隅，风趣佳绝。”

　　清梁章钜、梁恭辰的《楹联丛话全编》说道：“邱因案遣戍出关。过陕时，陕督为林文忠公，厚赠川资，并制联以送。后镜泉因显庙登极赐还，又官广东惠潮嘉道。”当时林则徐遣戍后刚被起用，在陕西巡抚任上，巧遇老乡邱景湘也被遣戍，相似的遭遇，让林公唏嘘不已，不仅厚赠川资，还写一联互相激励，“无端风雨惊花落，更起楼台待月明”。他希望邱要坦然面对人生的跌宕和宦海的浮沉，莫因“偶然风雨”而颓堕委靡，要安心修炼自己，以待“更起楼台”。

　　邱景湘重新起用后，赴任广东惠潮嘉兵备道，主管惠州府、潮州府、嘉应府的军事要冲，整饬兵备，卸任回榕后继续在鳌峰、越山两个书院任职，并“卜筑”小荔湾宅第。其别墅式宅第坐北朝南，入口面向化民营，门内即见葫芦形池面，池中花岛，有桥相连并以巨型卧榕点景。为取金龙汲水之意，特意选了一株皮如赤金的雅榕。

　　邱景湘造园时对江南园林和岭南园林兼收并蓄，充分利用原有的池水和众多古荔，突出“小荔湾”主题。曲廊厅堂、山石树木，大小不一、错落有致；蜿蜒园路穿插于各院落间，亭台楼阁、粉墙假山、古荔绿柳倒映在一片碧波荡漾的池水之中，恬静自然、十分优雅别致，大有“曲径通幽处，禅房花木深”“虽为人做，宛自天开”的山水之妙趣；建筑多以敞廊、敞厅装饰，兼顾隔热、遮阳和通风、采光，主馆置于园林西侧，用材非常奢华，梁柱等全部采用楠木，白墙、黑瓦、绿树、碧水，将自然和建筑完美结合，可谓“一园尽揽天下之美”。

　　1959年，所在地段被征用，建华侨大厦。“邱园”的精美建筑和园林均毁于一旦，仅留一口池塘及十几株古荔、数株广玉兰和一株古雅榕。数十年后，该地块再改建为恒力城，此处的古树群最后只剩下伤痕累累的几株古荔。“小荔湾”能景观再现吗？（徐炜）